2018 年,七位原來只是籍寂寂無名,來自韓國地方城市的小伙子,雖然唱的是以母語韓語為主的歌曲,在社交網絡平台也多只是以韓語發帖,但竟然可以一躍而成,成為全球最炙手可熱,甚至比以英語主流世界的荷里活(好萊塢)明星更有魅力,贏盡美國多個主流音樂大獎的,他們的名字叫「BTS」(防彈少年團)。
2020 年,一套沒有英語對白,拍攝的都主要在韓國國內取景,連一個享負盛名外籍演員都欠奉的電影,由韓國導演奉俊昊執導的電影《上流寄生族》,上畫後竟然能夠打破一個接一個的韓國歷史紀錄,今天更破天荒地在象徵著世界電影舞台之顛,美國的奧斯卡電影頒獎禮上,一舉摘下四大獎項,甚至成為了首部非英語作品,獲得了最佳電影的殊榮。
20 年前,當我們還未有創出「K-Pop」,只是把韓國音樂稱為「歌謠」的年代,一批對音樂有創意、膽識與市場抱負的韓國人,不甘於只為了當下五千萬人口的局限,決定要把視野擴闊,並推陳出新,誓要為這個國家的音樂帶來革新的改變。結果,經過 BoA、東方神起、少女時代、Wonder Girls、BIGBANG、PSY、Super Junior、SHINee、EXO 等等樂團與歌手,嘗試後跌倒再嘗試以後,最終在久經歷練下,20 年後的今天,成功衝破了國家與洲份地域的界限,讓 BTS 能夠達成了韓國樂壇多年來的夢想,在世界音樂市場最高峰的位置,使 K-Pop 獲得了國際社會的認同與肯定。
同樣,曾幾何時,當韓國電影還在被其他亞洲電影市場看不起,甚至曾經在韓國國內電影票房上,十大之中八部都是來自荷里活,一套來自香港,名副其實是一蹶不振的年代,韓國電影從業員,痛定思痛,決定要重振韓國電影的地位,而政府也看準了電影作為「夢工場」,為國家形象與經濟帶來無限改變契機的功能,銳意大量投入國家資源,發展韓國電影工業。最後,在前輩林權澤、李滄東、洪尚秀、金基德與朴贊郁等著名導演,在世界各地散播了韓國電影的果子基礎下,最終在 20 年後的今天,成功透過奉俊昊之手,接過了奧斯卡的電影大獎,在世界電影舞台的頂峰,使韓國電影亦獲得了國際社會的認同與肯定。
如「BTS」般能夠把「K-Pop」原來置於藝術性與市場發展兩端的對立面,混合而成一種全新定義的「K-Pop」品種;今天奉俊昊執導的電影《上流寄生族》,能夠雅俗共賞,既能夠取悅講求品味較重歐洲電影市場的觀眾,亦能討好較講求市場排場與視覺刺激的美國荷里活觀眾,建立出一套屬於奉俊昊獨有的電影語言,並感動了歐洲與北美的評委,獲得了數之不盡的獎項,產生了「《上流寄生族》綜合症」。究竟《上流寄生族》是如何突破前人未達之境地,在票房方面取得成功之餘,在作品藝術性方面也得到了認可,在國際舞台上掀起了獲獎熱潮?
*以國際市場為視野的韓國電影
60 年代韓國朴正熙政權一直視電影作為教化人民思想的工具,只有在出於鼓勵反共與推動社會集體辛勞工作的價值層面上,支持由那些題材主導的韓國工業發展。後來,到了 80 年代,全斗煥為了以電影麻醉民眾爭取民主與自由的意欲,大舉推行「3S 政策」,把電影作為政治任務,以放寬大眾娛樂的方式,使青年人誤感軍事獨裁也有其得民心之處。只是,正因為韓國電影市場陸續開放,讓荷里活電影大舉湧入國內市場,無論在製作水平、故事構思與後期編製的水平,都遠不及美國與其他亞洲市場,韓國電影市場空間一下子被外國進口片擠壓,連十大票房中一套國產片也欠奉。一時之間,韓國電影變得過街老鼠、無人問津。
一切直至 90 年代初以後,受到《侏羅紀公園》的成功案例啟蒙,韓國政府便開始著力大舉在金錢與人材培訓方面,支援韓國電影業的發展。只是,韓國電影正式能再登上國際影展之列,便要待到 1999 年由有韓國電影教父之稱的「林權澤」執導的作品《春香傳》,它成為首部入圍法國康城電影節競賽單元的作品。三年後,他又再以電影《醉畫仙》,獲得第 55 屆康城影展最佳導演獎,而 2004 年朴贊郁的作品《原罪犯》,更也是首部取得審團大獎的韓國電影。
導演與作品獎,韓國電影也成功在康城開創了歷史後,到了 2006 年,韓國女演員全度妍便憑電影《密陽》獲得韓國首個「康城女主角」獎項。其後,2009 年朴贊郁憑《饑渴誘罪》獲得康城的評審團獎、2010 年李滄東憑電影《生命之詩》獲得了康城的最佳劇本獎、洪尚秀憑電影《愛情,說來可笑》》獲得康城一種注目單元最佳影片、2011 金基德憑電影《阿里郎》獲得康城一種注目單元之最佳影片。而金基德再於 2012 年於「世界三大電影節」的威尼斯電影節上,憑藉《聖殤》獲得最高獎金獅獎,就是最佳例子,證明韓國電影的實力,已經穩定地達到歐洲主流品味市場的注視與肯定。
正因韓國電影成功登陸在歐洲市場,屢次獲得評審青睞,奉俊昊步向國際電影市場的夢想,也受惠這些前輩鋪好的跑道上,使他能夠在 2006 年以後,四度(《韓流怪嚇》、《東京狂想曲:搖擺東京》、《末日列車》與《玉子》)受邀參加康城影展,最終在 2019 年成功憑《上流寄生族》,獲得最高殊榮的「金棕櫚獎」。
*共有的階級對立問題
顯而易見,《上流寄生族》是一套以講及無權力者,試圖以寄生在富有人家的生命上,希望終有一天能衝破階級界限,成功向上流並進入有權階級的社會諷刺類電影。題材上,它能夠均在評審口碑與商業票房皆取得空前成功,當中奉俊昊及近年這類題材越見讓觀眾受落,絕對是不能忽略的因由。
熟悉奉導演電影作品的影迷,也許不會對他過去幾部電影,能牽引出的社會探索的議題感到陌生。向來奉俊昊也是喜歡以呈現社會內部矛盾面,作為他的電影故事主線,例如《韓流怪嚇》中韓國政府與對抗大魚怪物一家的矛盾、《末日列車》中前卡乘客與尾卡乘客在階級上對立、《玉子》中貪婪的大企業與單純的美子等等,擅長處理階級與人民內部矛盾的奉俊昊,在這次《上流寄生族》便故技重施,以跨國企業老闆一家與宋康昊一家人的對立,再配以奉導演喜歡在別人認爲電影會走向某個方時,就決定改變方向的「奇異」鋪陳手法下,觀眾深深地為電影中,那些層次變化的戲劇效果,為之讚嘆。
而且,碰巧這類以「階級」寄生與流動的社會問題,近年不單在韓國,世界各地的民眾也深深地認同,我們活著的世界已經步入無權力者對向上流感到絕望的最後階段,掙扎、反抗只會是社會唯一的可行出路。特別在過去數年間不同國家內部不斷爆發數之不盡的民眾,針對社會不公義的抗爭運動,可想而之《上流寄生族》談及的無權者跟富者反抗的主線,絕對是擊中今天主流電影市場內的大部份觀眾口味。
*市場推廣與社交媒體效果
既然有了前人翻好了良好的市場土壤,再加上編成了今天普世關心的「階級」問題,接下來就是電影如何透過宣傳,進入以往韓國電影難以打進的美國荷里活市場之內。
根據《上流寄生族》電影製作公司 CJ 娛樂在網絡公開的資料顯示,電影在美國的發行,主要交由一間名叫「Neon」的發行商負責。作為擁有 12個奧斯卡獎項提名的發行商,「Neon」開宗明義把其公司發行的影片觀眾,定位為「45 歲以下,對暴力不反感,對外語與非虛構故事不反感」,這個定位,與《上流寄生族》主要針對的觀眾群,正好吻合不過。
行銷上,「Neon」刻意地在美國市場推廣時,決定以「電影中有意想不到的轉變」的口號作招徠,以勾引好奇心吸引觀眾入場觀看電影。而為避免預告片過度把故事情節透露,美國版的剪輯明顯地把原有電影中的懸疑及「沒有計劃」的力度加重,使看過預告的觀眾,更會渴望地想知道究竟那班來自草根的騙徒,最終的下場會是什麼。
當然,「Neon」亦有把握了戲中女角朴素淡當中的一段有帶「洗腦」效果的口號 - 「Jessica,獨生女,伊利諾州,芝加哥,系上學長金振慕,他是你堂哥」,不斷地在 Instagram 廣傳。其後,朴素淡更加以拍片真人示範,在網上公開,讓聽罷感到捧腹大笑的外國觀眾,亦不期然地琅琅上口地模仿,更能於能夠產生無邊界社群震盪的社交網絡平台,製造出一窩蜂的市場效應。
所以,說《上流寄生族》是一部開創韓國電影在世界電影市場上新一頁的作品,奉俊昊的個人創見、多位韓國導演前輩為韓國電影在外國評審留下的正面印象、普及性的關注議題、特別獨有的行銷策略,都是它偶然與部署兩兼備的成功因由。
進入 2020 年的新時代,「BTS」與《上流寄生族》成功在美國荷里活市場取得空前成就,都已證明了韓流已不再只是擁有亞洲認證的流行文化產物。未知除了「K-Pop」與韓國電影以外,韓劇又何時會出現另一韓流在世界舞台上的神話之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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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:https://news.sbs.co.kr/news/endPage.do?news_id=N1005642135
報導參考與翻譯:https://bit.ly/2HbBdoL/ / https://bit.ly/31IFUj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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