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想挑战极限？不如来当偶像吧】我偶像恋爱了！这有什么问题呢？

专题 Rachel 2019-01-06T09:35:00+08:00

在所谓的饭圈（指关心、了解粉丝文化且认真涉足追星行动的群体）内，许多人确实认知偶像为一种职业，相较於贩售实质可触的歌舞产物如唱片、DVD 等，更具代表性的「商品」毋宁是公司精心打造并由偶像日益强化的人物设定、与粉丝间如命中注定的独特关系、签唱会上十指紧扣著传递的真挚眼神和关怀话语，还有种种明示暗示著「我们非常在意粉丝」的举动。在韩国偶像文化中，独具歌舞技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，空有上述的「商品」自然也难成大器——两者是缺一不可的共生关系。

＊内文图片皆为示意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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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像作为一种职业，自然蕴含须遵循的职业道德，但自古以来道德总是抽象而定义模糊、边界浮动，格外容易被无限上纲包罗万象；於是成为一个当代的偶像，在台下幕后的隐私、权益甚至人生往往就此被包进名为「偶像职业道德」的牢固网罗中，由粉丝文化和舆论媒体一起编织扩张、密切看守。

值得思考的矛盾是：为什麽分明是社会身份之一，偶像最终却失控地成为一种不受任何工会保护的职业，得任凭他人加诸的职业道德评断或限制，甚至承受万般侵犯、干预私人生活的行径呢？

❍ 当一个永远下不了班的人，工作是漂亮地藏好一切辛酸

从万千偶像中找出自发公开恋爱的例子实属不易，要举出被强制公开的却超级简单；从中找出恋情未曾受谴责或非议的是一大难题，但提出单方或双方一起遭诅咒和谩骂的例子，嗯，简直是信手捻来。已成常态的事实容易让许多人忽略了背后的可怕之处：偶像的本体其实是「从事著偶像工作的活生生的人」，但是这些人每一天都下不不了班——在工作时维持完美无瑕的姿态挥汗劳动，下台后则延续无尽的情感劳动，悉心在网路上或活动现场照顾粉丝的心情。在偶像从称呼演变成人设的时代里，回应以「没人强迫偶像这麽做，但如果想要人气当然该如此吧？」不啻於检讨深受问题劳动环境禁锢伤害的偶像。想像有人对天天加班又过劳的上班族说「辞职不就好了」、「没人逼你做这工作」而非认真检视结构性问题和沉疴、劳资关系里的不正义，便能体会同等浓重的无力感。

身为常人的我们都明白因寻求情感支持而渐趋亲密的关系，也理解因此发展成恋情的可能性，然而一旦当事人（之一）的职业是偶像，他们寻求情感支持的行为被公开后，反而会引来更多大众的压力、排山倒海的负面情绪甚至人身危险，像身处躁动青春期却被严厉禁止自由交往般，从此进入有苦说不出的痛苦轮回。一般人的家庭禁爱令也许随著成年便逐渐松绑，但是对从小当练习生而后出道的偶像来说，禁爱令的长度往往便是人生里那整段本该最好的时光。

❍ 明明是因为喜欢才牵起缘分的偶像与粉丝，为什么会变成甲乙关系？

从资本主义的观点看来，虽然偶像实际到手的报酬因各家公司的分润方式而有所差异，但无论是最直接的唱片、音源、周边或广告代言、商演费用⋯⋯等等，收入的另一端终究是身为忠实客户的粉丝。偶像们如非自行创作赚取著作权或制作费用，那努力打工上班将财富、时间、心力悉数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粉丝比起单纯被动的受众，事实上更接近老板的位置。

但若把粉丝视为偶像的老板，那似乎很难解释粉丝可以擅自「脱饭」（等於不再付偶像钱）的事实；而在「甲乙关系」盛行的韩国，只因花钱支持、势力庞大就自认能插手偶像人生的心态，也不免令人联想到甲方常仗势迫使乙方服从的文化。

❍ 粉丝究竟深信了什么、而偶像又欺瞒了什么？

当然，不管再怎么理性地追星，真正得知心爱偶像恋爱时，仍不免感受到无以名状的复杂心情。

大多数偶像们总是唱著以恋爱为主题的歌曲、在各种场合呼喊粉丝群的官方昵称表达爱意，而粉丝也努力地为每一首新歌练习应援跟唱、在被喊到的时刻兴奋欢呼。然后，唱著恋爱歌曲的偶像有一天真的在现实世界中恋爱了、过去的歌词里被预设为粉丝们的指称原来另有其人⋯⋯沈重背叛感从体内汩汩涌现，许多粉丝深感受骗而悲怒交加。结果到了最后，偶像俨然必须欺骗粉丝才会成功，决定坦诚相对的瞬间往往会沦为骗子，甚至是「拖累队友的家伙」、「不敬业」、「赶快退团算了」。

问题是，那些关於甜蜜、伤感、悸动或分离的歌词之所以能勾起人们的共鸣，不正是因为奠基於相当程度合理的现实中？而偶像与粉丝对彼此的爱固然真实，却不意味著具备独占性质，所以也没必要被视为检视偶像敬业、诚恳与否的依据。说到底，关於「究竟是＿＿骗了＿＿」，空格里该填上的答案应该是偶像本人、经纪公司给偶像的人设、粉丝的认定、还是舆论施加的压力与预设立场？

如果大家都能成熟地体悟到，正如歌曲作为一种媒介，就算是同一个人聆听也可能随心境转化而有不同体会，那么偶像作为一种职业，他们的言行举止也永远不会只有能让粉丝满意的那种诠释。从喜欢上某个偶像、决定自诩为粉丝的那一天起，世界上就多了一股珍贵的缘份，所以此后不只要为你的少女 / 少年在关键时刻投票，更重要的是要塑造尊重、理性的粉丝文化，为偶像将来工作多年的职场、生活的世界投票。

（照片来源：甲乙关系示意图、Dispatch、News Ade）